女友为竹马安排520架无人机，分手后，我选择了一条永不相交的新航线
上海，蓝天航空基地。
周局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厉北辰，你都给李婉莹做了五年副机长了。”
“以你的资质，晋升那是妥妥的。今年你还打算接着给她当陪衬吗？”
说着，周局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晋升审批表，递到我面前。
“你能力超优秀，我们整个蓝航都盼着你成为蓝天第一机长，为航天事业出份力。”
“这几天你好好琢磨琢磨，是接着当李婉莹的副机长，还是抓住这次机会单飞新航线。”
听到领导提到李婉莹，我的眼尾一下子红了几分。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机长制服，缓缓垂下眼帘，伸手接过审批表。
“谢谢周局，我会好好考虑的。”
晚上十点，我回到半山别墅。
推开门，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冷冷清清。
我走到玄关柜前，看着上面我和身穿机长制服的李婉莹与C919飞机的合影，一下子有些恍惚。
整个蓝天机场的领导和同事，都以为我和李婉莹只是飞机上的黄金搭档。
可谁能想到，我们在床上也配合得特别默契。
从大学毕业进入航空空勤实习，我认识了李婉莹。
我们多次联手演练，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搭档记录传奇。
那时候，李婉莹疯狂地追求我。
为了给我过生日，她精心安排了520架无人机。
那些无人机在空中慢慢勾勒出我的画像，特别壮观。
我生病的时候，从不做饭的她熬夜看视频。
就为了亲手给我熬一碗营养粥。
在李婉莹一次又一次的追求下，爱情的种子在我心底悄悄发了芽。
为了能和她长久在一起，也为了她的职业发展，我答应了地下情的提议。
白天，我们一起飞C919航班，从浦东到旧金山，飞跃半个地球。
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她的吻热烈又缠绵。
我们解锁了好多姿势。
曾经那么默契的两个人，现在回忆起来，我的眼神越来越黯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你还没睡？”李婉莹穿着一身白色制服走进来，肩章上的四道杠金光闪闪。
她身上隐隐约约有男士香水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半夜飞多了，倒时差呢，睡不着。”
最近我休年假，没和李婉莹一起飞。
李婉莹没注意到我憔悴的样子，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我。
“这次飞行回来给你带的礼物。”
我眼睛动了动，伸手打开锦盒。
里面是卡地亚最新款的钻石男表。
三个月前，我在飞机上随口跟李婉莹提了一句，说看中了这款预售手表。
没想到她真买回来了。
她确实挺有心的。
可惜，三天前我在顾宇珩的朋友圈看到了这个手表。
“李机长眼光不错！卡地亚的这款男表寓意永恒！”
朋友圈的照片里，顾宇珩戴着手表对着镜子自拍。
他穿着空乘制服，身材挺拔，手腕上的钻石手表特别耀眼。
下面还有机场同事评论：“你和李婉莹复合了吗，这个手表好适合你！”
顾宇珩回了个笑脸：“不许乱猜。”
看着锦盒里的钻石男表，我的心里一阵难受。
在一起五年，我那天才知道，男乘务长顾宇珩是李婉莹的前男友。
怪不得每次机组聚餐，李婉莹都要送顾宇珩回家。
而我为了避嫌，只能自己打车回家。
现在给我买的手表，先出现在了前男友手腕上。
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见我不说话，李婉莹轻声问：“不喜欢？我找人排了六个小时的队才买到首发。你在飞机上不是说很喜欢吗？”
我慢慢合上锦盒，小声嘟囔：“现在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甚至对这个喜欢了五年的女朋友，我也没那么爱了。
李婉莹皱了皱眉：“既然不喜欢，下次给你买别的礼物。”
说完，她就去浴室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下次给我买别的礼物，会不会也让顾宇珩先用，或者买一模一样的两份？
我收回思绪，看向被压在锦盒下的审批表，自嘲地笑了笑。
这张单子我故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李婉莹直接就忽略了。这份不对等的感情，从一开始，或许就是我错付了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随后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总部的电话。
“周局，我愿意调任单飞新航线。不过，我要飞T028航线。”
听筒那端，很快传来周局惊讶的声音：“T028航线和李机长现在飞的C919，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一旦你选择这条航线，你们往后的飞行路线就永不相交，几乎很难再见面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紧紧捏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我确定。”
就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我也要选这条航线。
周局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帮你递交晋升表。你做好工作交接，月底直接去青山机场飞T028。”
我眼底的光微微闪动：“好。”
放下手机后，我从桌上拿起笔，笔尖在晋升表上缓缓划过，认真签下“厉北辰”三个字。
这时，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婉莹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走了出来。她随意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在写什么呢？”
“下次飞行的签派放行单。”我放下笔，把审批表仔细折叠好，放进了包里。
李婉莹没太在意，拿起毛巾，轻轻擦拭头发上的水珠，说：“要是飞行太辛苦，以后不飞了也行，我养得起你。”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望着这个爱了五年的女人，把满腔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以后再说吧！”
在飞行这件事上，李婉莹一直都清楚，我为她牺牲了很多。她也知道，我热爱飞行，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
但今天，她居然让我放弃飞行！
我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关系，还有十五天，我就能离开蓝天机场，也能彻底离开这个女人。
回到卧室，我刚躺下没多久，李婉莹从背后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我。
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我的身体微微僵硬，正想伸手把她推开。
李婉莹的手就从我的衣摆里伸了进去，她柔软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轻轻触碰着我的肌肤，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打了个寒颤，急忙说道：“不要！”
一想到这个女人的手，三天前还和顾宇珩亲密接触过，我心里就充满了排斥。
李婉莹察觉到我的抗拒，有些惊讶地问：“怎么了？”
我赶忙拂开她的手，随口编了个理由：“着凉了，肚子不太舒服。”
李婉莹没多想，红唇轻轻亲了亲我的耳朵，温柔的手掌慢慢朝我的小腹捂了上去，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那我帮你捂捂。”
感受着她熟练的动作，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能感觉到李婉莹对我的在意和爱。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对前男友那么上心。
难道这么多年，她心底一直有个位置，永远为前任留着吗？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李婉莹正在穿衣服。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偏头看去，发现是顾宇珩发来的消息。
[婉莹，十八岁的愿望清单第三条：陪我去情人湖看荷花，我在入园口等你哦！]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口猛地一痛。
上个星期，李婉莹就答应我，等我休假时一起去情人湖看荷花。
刚刚看她收拾打扮，还以为她还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她是和顾宇珩早就约好了。
看着她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我下意识地开口：“听说情人湖的荷花开了，今天一起去看吧！”
李婉莹换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说：“今天和机组几个前辈约好了，要给实习生做培训。等下个星期，我再带你去吧。”
说完，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微红着眼眶，轻声低语：“下个星期，荷花就谢了。”
以前，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李婉莹总会立刻陪我去。
就算我忘记了，她也一定会及时提醒我，还会安排好所有行程。
可现在，记住这件事的人是我，忘记的人却是她。
我蜷紧手心，指甲掐进掌心，那丝丝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只有十四天就要走了，到时候换个地方看荷花，也一样。
李婉莹走后，我起床吃早饭。看着客厅里那一整面照片墙，心底又一阵烦闷。
墙上的照片，全是这五年来，我们一起走过各个地方、飞过各个城市时拍下的。
五年时间，拍了数千张照片。
我从中精挑细选了一百张，贴在了墙上。
有我们第一次合作飞C919航线时拍的合照，两人穿着白色机长制服 我穿着和她暗暗搭配的衣服，就像穿着情侣装一样，悄悄秀着恩爱。
墙上有一张我们第一次亲吻时的合影。
那是在绚烂烟花下的拥吻。
我们都沉浸其中，深情而忘我。
……
整整一百张照片挂在墙上。
每一张照片都意义非凡。
它们记录着我们一起追逐过的风景。
当初李婉莹看到我贴照片时，笑着对我说：“一百张照片象征着百年好合，也象征着我们的爱情百年不变。”
然而现在，她的爱变了。
这些照片也没必要再挂在墙上了。
想到这，我的手颤抖着，亲自把象征着百年好合的照片，一张一张从墙上扯了下来。
以后，我们就要天各一方，各自生活了。
做完这些，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我背靠着沙发休息，拿起手机打开了朋友圈。
朋友圈的第一条动态，是顾宇珩发的。
动态配文是：[荷花虽美，但不及爱我的人能随叫随到。]
配了九宫格的照片。
照片里是满池开得热烈奔放的荷花。
最中间的一张，是一大一小两只手对着荷花比爱心的照片。
那只白皙的小手，一看就是李婉莹的。
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我正颤抖着手要关掉手机，微信传来了顾宇珩的语音消息。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一下。
“婉莹，轻点，太紧了……”
接着，手机外放传出女人娇媚的喘息声。
我像触电一样，把手机甩到了地上。
我不敢相信，顾宇珩会给我发这种东西。
更不敢相信，李婉莹会和前男友看完荷花又去开房！
既然李婉莹把时间和爱都给了顾宇珩。
那我也要把给她的爱全部收回来！
我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满满当当我送给李婉莹的东西，眼睛布满了水雾。
每年冬天，我都会亲手给李婉莹织一条围脖。
我对她说，要围住她一辈子。
每个情人节，我都会精心为她选一个GUCCI的包包。
我对她说，要永远把她拴在身边。
……
那时，我把这些东西送给李婉莹。
她总是欣喜地接过，然后虔诚地亲吻。
她对我说：“我真幸福，能有这样好的男朋友。宝贝送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可现在，这些她说会好好珍惜的东西。
我决定全部清理掉。
我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了收纳袋。
和之前的照片一起，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站。
剩下的这些天，我会把和她的爱情记忆，都慢慢丢掉。
天渐渐黑了。
我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分，李婉莹还没回来。
我洗漱完准备回房睡觉。
门锁传来动静，李婉莹走了进来。
她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
她脱下外套，一眼就看到了空荡荡的照片墙。
她问我：“北辰，墙上的照片呢？”
我蜷着手指，眼睛有些发酸，说：“照片掉了，我就收起来了。”
说完，我转身回了卧室。
李婉莹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我今天情绪不对劲，连忙追上来。
她问：“掉了怎么不重新挂起来？”
我看着她敞开衣领内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抓痕，垂下了眼，说：“钉子松了，再也挂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李婉莹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好像松了口气，说：“那等我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重新把照片挂起来。”
说完，她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啦水声，我低声喃喃：“照片可以重新挂，但感情却无法重来。”
这一夜，我们两人各有心事，同床异梦。
第二天上午，李婉莹离开后，我拿着晋升表去了蓝天机场。
刚进办公楼，就听到广播通知：“请所有机组人员来会议厅集合，民航C919新任乘务长今日前来任职。”
听到这话，我眉头微微一皱，C919要换乘务长了？
我加快脚步朝会议厅走去。
刚到门口，远远就看到身穿白色机长服的李婉莹和几位领导站在台上，显得清冷美丽。
台下一群空姐空少，穿着统一的制服，严谨优雅。
这时，为首的领导走出来，从一众空乘中把顾宇珩叫了上去，说：“欢迎顾宇珩成为我们民航C919的新任乘务长。”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有我呆呆地站在人群最后。
我没想到，领导口中新来的乘务长，竟然是顾宇珩。
顾宇珩很自然地走到李婉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笑着看向大家。“婉莹第一次做机长的时候，我就是她专属的乘务长。”
顾宇珩微笑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如今时隔五年，我又成了她的乘务长，这可不就是缘分嘛。”
他话音刚落，大厅内的掌声瞬间热烈起来，大家纷纷鼓掌，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看着顾宇珩和李婉莹相视一笑，他们的模样，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我默默地收回泛红的视线，心中一阵酸涩。
然后，我转身走出了会议厅。
没关系的。
反正还有十三天我就要走了。
他们旧情复燃也好，再续前缘也罢。
自己既然决定放手，那就洒脱地离开。
下午，我把晋升审批表交到周局手里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到时候要换机场工作，这里关于自己的痕迹和物品都得清理干净。
我正收拾着，听到外面传来同事小声的八卦声。
“我记得当年宇珩哥和李机长在一起的时候，李机长的初吻和第一次可都是给了他。”
一个同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李机长对他还是难舍难分呢。”
另一个同事附和着。
“当年宇珩哥把李机长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带她去看了一次极光后就分了手。”
“别人看极光是浪漫，他们看极光是分手，真是有意思。”
“怪不得李机长对初恋念念不忘，一直不找男朋友。”
“下次我要是想和女朋友分手，也带她去看趟极光吧！”
听着他们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我的心跳却越来越沉重。
原来如此。
难怪李婉莹可以对前男友随叫随到，初恋果然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收拾办公室的个人物品。
刚准备打车回去，就碰到乘务组的小刘跟我打招呼。
“北辰哥！”
小刘热情地喊道，“今天C919机组全体成员一起给宇珩哥接风洗尘，咱们一起去吧！”
我正要拒绝，小刘却直接拉着我上了车。
……
尚食轩会所。
我到的时候，听到前面两个同事一边聊天一边往包厢走。
“时隔多年，李机长和宇珩还能聚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当年宇珩被调去国外进修，李机长差点放弃飞行随他出国。”
“要不是当年领导拼命拦着，估计她的机长生涯也完了。”
“是啊，真不容易。想必这次宇珩回来，他们就能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了吧！”
听到他们的讨论，我蜷紧手指，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我为自己感到可悲。
五年时间，我原以为李婉莹只为自己做过轰轰烈烈的浪漫事。
但实际上，早在我之前，李婉莹已经为顾宇珩轰轰烈烈过了。
大概，自己与李婉莹爱情里的所有浪漫，都是顾宇珩教会的吧！
想到这一点，我心底的苦涩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等前面的同事进了包厢，我才缓缓推门进去。
包厢内，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把李婉莹和顾宇珩围在中间。
顾宇珩看到我，立刻扬起空乘式的职业微笑，朝我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顾宇珩，你的前辈。”
他这话一语双关，让我的笑容变得十分牵强。
他明明早就发微信挑衅过自己，此刻却装作第一次认识。
真是可笑至极。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大家继续围着顾宇珩寒暄，而李婉莹满心满眼都在他身上，根本没正眼看我一眼。
我无心再坐在这里，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要先走。
然而，刚出包厢门，就听到顾宇珩对李婉莹说：“婉莹，咱们的副机长好像不太喜欢我呢，饭都没吃就走了！”
李婉莹没有出声，但机组其他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不用管他，这些年他一直喜欢李机长，还为她做了五年副手。”
“如今看到你和李机长这么般配，他大概是嫉妒了。”
一阵唏嘘声响起，顾宇珩开口劝说：“别说这种话了，大家以后都是同事。”
听到里面的对话，我扯了扯嘴角。
全机组都觉得李婉莹和顾宇珩是最般配的一对。
而我这个正牌男友，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我就会彻底离开。
我和李婉莹之间的恋情也没公开过，自己会走得毫无负担。
我刚出包厢没多久，李婉莹就追了出来，把我拉到没人的拐角处，低声责备。
“北辰，你不该就这么提前离席，宇珩毕竟是新同事，你这样让人很难堪。”
难堪？
不过是一场欢迎她前任回归的接风宴，自己怎么就不能提前离席了？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不假思索地反问：“他究竟是新同事，还是你的前男友？”
李婉莹听到我的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都知道了？”
见我沉默不语，李婉莹慌了神，双手急切地将我紧紧抱住。
“北辰，真的对不起。我和宇珩确实有过一段过往，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所以我才没特意跟你提起。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我感受着李婉莹身上传来的温热，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眼中满是慌张。
的确，在一起的这五年里，李婉莹的眼里心里似乎都只有我。
这五年，她从没跟我提过顾宇珩，也没和其他男人传出过任何绯闻。
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李婉莹心里曾经住过别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现在只装着我。
可是，从顾宇珩的朋友圈里，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心，根本就没有完全属于我。
就在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的时候，一旁的拐角处突然传来顾宇珩的声音。
“婉莹！”
听到这声音，李婉莹抱着我的手猛地松开，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我的心猛地一揪。
相处了五年的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她的前男友顾宇珩。
我往后退开几步，冷冷地说：“你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说完，我没再看李婉莹的反应，径直往外走去。
夜，黑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孤单。
我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李婉莹和顾宇珩在一起的画面。
我以为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早就该习惯了。
可当我独自走在这漆黑的街上，才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痛。
我沿着街道走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一点才回到家。
我脱下皮鞋，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这才发现脚后跟磨出了血泡，皮都破了，血正往外渗。
我找来碘伏消毒，贴上创口贴，然后躺在沙发上休息。
打开微信，看到顾宇珩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李机长的女友力MAX，满满都是安全感。”
照片里，会所里灯红酒绿，顾宇珩穿着制服，被李婉莹背在背上。他微醺的脸上，全是笑意。
爱，会因为差别而变得沉重。
在李婉莹这里，前任和现任的差别，竟然如此明显。
记得一年前，在迪士尼乐园看烟花。人很多，我看到有男孩和女友互相背着，一边看烟花，一边拍照。
我一时兴起，也想试试。可李婉莹却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没分寸。”
可现在，她却能满足前男友的小任性，毫不顾忌地背起他。
看来，她给我的爱，始终比不上给顾宇珩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喉咙里的苦涩咽了下去。
还有十多天，我就要离开李婉莹了，没必要再自怨自艾。
我忍着痛，继续收拾行李。
衣柜里的东西，已经少了很多。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
现在，我们之间共同的东西，就只剩下几套没拆吊牌的情侣装。
因为在航空公司上班，我们平时都穿制服。
这些情侣装，李婉莹一次都没穿过。
现在顾宇珩回来了，我也要走了，这些衣服留着也没意义。
我拿了个袋子，把衣服都塞了进去。
接着，我继续收拾要带走的行李。
刚把一些常用的衣物放进箱子，李婉莹就回来了。
她看到我合上行李箱的盖子，眼皮跳了一下，问：“你在干嘛？”
我头也不抬地说：“整理飞行行李。”
李婉莹大概是想起明天下午我们要一起飞航班，平时我都会提前收拾行李，也就没多想。
“我帮你。”
说着，她伸手把行李箱的铝扣锁上了。
我看着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要她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飞行制服，而是我的全部家当。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婉莹察觉到我情绪低落，开口解释。
“今天聚餐，主角是顾宇珩，我没找到机会公开我们的关系。下次，我一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没有回应她。李婉莹已经无数次跟我说“下次”了。
每一次，我都满心期待。
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希望落空。
而现在，我和她之间，再也没有所谓的“下次”了。
等我离开，这段感情公开与否，都与我无关。
见我沉默不语，李婉莹轻声哄我：“等明天飞行落地，我带你去阿拉斯加看极光。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吗？”
听她这么说，我一下子愣住了。
以前，我心心念念想去看极光，她却总是找借口推脱。
现在顾宇珩回来了，她反倒主动提出来要带我去。
想起同事们聊过的八卦，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前任一回头，现任必定输。
我认真地看着李婉莹，看着这个我深爱了五年的女人，平静地点点头。
“好，去看极光。”
极光曾是她和顾宇珩分手的地方，不过没关系。
以后，这里也会成为我和她分手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行李，径直去了机场。
今天是我在蓝天机场的最后一次飞行，也是顾宇珩第一次担任C919的乘务长。
和他飞同一架飞机，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到了休息间，我换上机长制服，正整理着三道杠的肩章，就看见顾宇珩穿着皮鞋走进来。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深意。
“厉机长真可怜，和婉莹在一起五年，她都不肯公开你们的关系。看来你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
我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没想到顾宇珩早就知道我和李婉莹的事。
我没说话，顾宇珩嘴角上扬了几分。
“这五年你替我照顾婉莹，辛苦了。白天陪她工作，晚上还给她暖床。”
“不过她在床上的那些花样，都是我教的。当年我们用三天三夜解锁了八十一招姿势，玩得可开心了。”
“女人对第一次都很在意，婉莹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尤其是在床上。现在我回来了，你主动退出，咱们三个人都能体面。”
他的话一句句钻进我耳朵里，像闷雷在我心里炸开。
以前那些让我快乐的回忆，现在都成了耻辱。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这种事，你应该直接跟李婉莹说。”
我不需要顾宇珩给我体面，因为我早就打算离开了。
再过十天，我会自己体面地离开。
顾宇珩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变了。
“厉北辰，抓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有意思吗？你明知道她心里只有我，她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她送你的礼物，都是我不要的二手货。她这个女人，也是我用过的。只有我和她才最默契。”
顾宇珩大概是想看我崩溃，可他失望了。
自从知道李婉莹心里还有别人，我对她的爱就像枯萎的玫瑰，怎么也救不活了。
“破镜重圆是好事，祝你们复合成功。”
说完，我看了他一眼，走出了休息室。
外面阳光明媚，是飞行的好天气。
我以后的人生，会比这阳光更灿烂。
开完飞行前会议，我像往常一样绕机检查了一圈，然后登上飞机。
驾驶舱里，我和李婉莹准备好，开始联系塔台。
“民航C919呼叫塔台。”
很快，塔台传来管制员的声音：“塔台已收到，请讲。”
李婉莹冷冷地说：“民航C919已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随着一阵无线电电流声，显示屏亮起绿灯。
“蓝天塔台祝C919起降平安，早日回家，再见。”
和塔台通话结束后，李婉莹一只手握着油门杆，另一只手慢慢推动驾驶杆，眼神专注极了。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做她的副手，最后一次坐在她右边了。
以后，我会手握操纵杆，让每一架飞机平安起降。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李婉莹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
我和她一起去巡机，刚到休息舱，就碰到了顾宇珩。
“李机长。”顾宇珩温和地喊了一声。
这时，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头顶行李舱飞机突然一阵剧烈颠簸。
只听见“砰”的一声，行李舱内的皮箱忽的掉了下来。
“小心！”
李婉莹眼睛瞪大，神情紧张，下意识地一把将顾宇珩拉到一旁，接着双臂紧紧地将他护在怀中。
我反应慢了一步，没来得及躲开。
沉重的皮箱狠狠砸到我的肩膀，我整个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一带，直接跌倒在地。
一旁的乘务员赶紧跑过来，伸手搀扶我，满脸担忧地问：“厉机长，你没事吧？”
我看了一眼紧紧护着顾宇珩的李婉莹，眼神平静，随后挪开视线说：“我不要紧。你先去安抚乘客，这是气流的正常颠簸，让他们别惊慌。”
等乘务员去进行广播安抚，我抬头看向头顶敞开的行李舱门。
舱门半开着，边缘的缝隙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眉头紧皱，严肃问道：“这扇门没关紧，是谁的责任？”
顾宇珩眼神闪烁，有些慌乱地开口：“对不起，刚才我拿了一下东西，没把门关严实。”
我动了动酸痛不已的肩膀，眼神变得更加严肃：“这么不小心，要是砸到乘客，你担得起责任吗？”
话刚说完，李婉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语气带着不满：“不要为没发生的事做设想，宇珩也不是故意的。”
我愣住，没想到一向对工作严格的李婉莹，会这样维护顾宇珩。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苦笑一声，最终没再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机舱。
李婉莹看着沉默的我，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和郁闷。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急切地解释：“刚刚宇珩离我更近，我下意识就护住了他，你别多想。”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没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飞C919。”
李婉莹表情瞬间僵住，惊讶地问：“你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但李婉莹还是觉得我是因为顾宇珩做乘务长而不高兴。
她皱着眉，认真地说：“宇珩时隔五年再次回来，不熟悉情况很正常，你不该那么苛责他。”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凄凉。
工作不严谨的是顾宇珩，被皮箱砸伤的是我，可李婉莹却怪我苛责。
真是可笑！
这有始有终的最后一次飞行，竟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没再开口。
反正我已决定离开，跟李婉莹解释再多也没用。
经过13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降落在旧金山机场。
在机场休息一晚后，李婉莹如约带我去阿拉斯加看极光。
可看到同行的顾宇珩，还有机组其他同事，我心里的期待一下子少了很多。
李婉莹察觉到我的不高兴，轻声解释：“人多热闹，异国他乡分散行动不安全。”
我抿了抿唇，淡淡地说：“你安排就好。”
到了极光观测点。
美丽的光线像一幅绚丽的画卷，在夜空中舞动，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美极了。
众人都发出惊叹声。
这时，顾宇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婉莹，当年我们第一次看极光闹得不愉快，你发誓说还要带我来看一次，谢谢你一直记得。”
我循着声音望去，看到顾宇珩和李婉莹站在一起，两人眼中满是温柔。
李婉莹微笑着回应：“答应过你的事，我从没忘过。”
听到这话，我原本平静的心，像被一把尖锐的刀刺痛。
原来李婉莹一直想带来看极光的人是顾宇珩，我不过是顺带的。
在极光的映照下，我默默转身离开。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浸湿了我的头发和衣领。
我像个失去知觉的木偶，麻木地往前走着。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仿佛把这1867天的感情之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两天后，C919返程上海。
下了飞机，我直奔领导办公室。
我双手将工作牌递给周局，郑重地说：“最后一轮航班已飞完，请领导指示。”
周局欣慰地点点头，接过工牌放进销毁袋，然后递给我一个新工牌，还有一个装着四道杠机长肩章的锦盒。
他微笑着说：“以后你不再是民航C919的副机长，而是T028的机长。”
“恭喜你，成为蓝天航空最年轻的机长，也是T028航线第一人。”
我从机场回到家。
看了看手机日历，12月28日。
只剩最后三天，我就要离开了。
我把新到手的机长制服、肩章锦盒和工作牌放进皮箱。
放好后，我感觉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泡了个澡，我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时，李婉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回来。
她神色匆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她直接奔到床边，眼神急切地问我：“北辰，飞行名单上明天和我一起飞的副机长怎么不是你了？”
我镇定地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最近状态不好，我请了几天假。”
其实，我让周局瞒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再告诉李婉莹。
和李婉莹一起飞了五年的这条航线，以后我不会再飞了。
这地方，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自己要走这件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听到我的话，李婉莹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散去了几分。
她轻声说：“那就好，我以为你不愿意做我的副机长了。”
说完，她直接蹲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她目光恳切：“我们说好要陪彼此飞一辈子，就一定要说话算数。北辰，你不可以骗我……”
看着她眼底那虔诚的光，我却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她让我不要骗她，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
既然爱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前男友藕断丝连？
我实在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演技……
我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好。”
这是我第一次骗李婉莹，也是最后一次。
李婉莹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她仰头想要轻吻我。
我却迅速避开了她。
一时间，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北辰已经不让她亲密贴近了。
“北辰，等我飞完这趟航班回来就是元旦。”
“我们一起去日本跨年庆祝怎么样？”李婉莹满脸期待地问。
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想去。”
“那我们去漠河北极村？”
“那里也有极光看，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李婉莹继续提议。
但我依旧坚定地摇头拒绝。
在一起五年，为了不被同事发现这段恋情。
每次跨年，李婉莹总会带我去很远的地方。
这次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静静等待自己开启T028航线的那一天。
但看着李婉莹皱紧的眉头，我还是改了口：“跨年夜那天，你陪我去外滩拍组照片吧。”
毕竟元旦那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想拍组照片留个纪念。
李婉莹略显惊讶：“你怎么想在这里拍？”
“我们去日本、漠河拍不是更好看？”
我看着李婉莹明显不情愿的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下：“放心，只是让你做摄影师，我一个人出镜。”
让她出镜，我从没想过。
有关她的照片，自己一张都不会带走。
李婉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等过完年，公司机长表彰大会开完。”
“我一定将我们的关系公布出来，你再等一等。”
我再次闭上了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先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我的心底一片潮湿。
等一等？
自从和她恋爱开始，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以后，我不会再等了。
李婉莹，我永远都不会再等你了。
12月31日，离开倒计时一天。
我换了身休闲服，少了往日身穿制服的英姿飒爽，整个人透着一种舒适的休闲气息。
我在黄浦江边等着李婉莹，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
可李婉莹一直没有出现。
看着毫无消息提示的手机，我沉默十秒后还是拨通了女人的电话。
铃声响到底才被接通，听筒内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
“北辰，我在机场有点急事要处理，晚点再去找你……”
刚说完话，电话便被挂断。
我心下一沉，下意识点开微信，便看到顾宇珩更新了动态。
【和李机长解锁第八十二个招式，完美搭档！】
配图是他在车里，举着荡漾着酒水的高脚杯，那微醺的迷离模样。
而座位的一旁，放着一盒拆开的安全套！
我脑子有一瞬的空白，随即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我直接抬手捂住左胸口，大口喘气。
“李婉莹，说谎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夜晚的外滩，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美得宛如一副巨大的画卷。
我稳住自己的情绪，拿着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美丽时刻。
没有李婉莹拍照也没关系，往后我是自己人生的摄影师。
我沿着黄浦江一路往前走着，每看到一处喜欢的地方，我都要将景色拍下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北辰，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还要晚点才能陪你来跨年。”
“你先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坐着等我，外面风大，别感冒了。”
我看着周围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心里有些烦躁，微微捏紧了手机。
“还要我等多久啊？”我忍不住问。
“我会加快速度，尽量在零点前赶过来。”
“我一定会陪你跨新年，到时候给你拍美美的照片。”
想起她此刻正和顾宇珩在一起，却还如此信誓旦旦地对我许下承诺。
我只觉得满心都是荒唐。
我望着清凌凌、波光粼粼的江水，深吸一口气。
“我等你到零点。”我应了声。
零点一到就说分手，这也会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要是她再一次言而无信，那她永远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挂断电话，我缓缓倚在江边的栏杆上。
我看着对面璀璨迷人的夜景，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了。
人群越发喧闹起来。
十一点半。
江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寒意。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直到黄浦江边的人多得快要挤不动了。
直到天边燃起第一束绚丽的烟花。
直到周围的情侣们兴奋地共同喊出“新年快乐”。
他们互相深情地亲吻，迎接跨年。
李婉莹都没有过来。
手机微信朋友圈，顾宇珩发了一条纯文字的动态。
【用第八十三个姿势迎接跨年，黄浦江的漫天烟花照亮了我们的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绚烂的烟花照亮整个夜空，也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倒影出流光溢彩。
我放下手机，心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江风拂过，带来一丝冷意，我却浑不在意。
看着周围人群散尽，烟火熄灭，我才拦了出租车回家。
与此同时，“叮咚”一声轻响，我的微信被拉进“民航T028”的新建群。
群里的机组成员，都是同飞T028航线的第一批人。
大家同聚一起，互相说着新年快乐，同时也对我这个机长表示了欢迎。
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我吸了吸鼻子，欣慰一笑。
我敲击手机，也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新年快乐，新帆迎风，期待与你们共赴美好蓝天！]
凌晨两点，离开倒计时3小时。
我回到家，将衣柜里最后属于自己的一点东西清理出来，放进行李箱。
又将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确保一丝痕迹都没有给李婉莹留下。
天幕微启、金线破晓。
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倒计时1小时。
我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一句话，放在了桌子上。
“李婉莹，我走了，愿你和顾宇珩继续解锁一百零八般武艺！”
随后，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住了五年的家。
早上六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机场高高升起。
我换上四道杠肩章的机长制服，一步步朝停机坪上那一架红白相间、机身写着硕大的‘T028’客机走去。
往后，我这将是这架飞机的第一个机长。
走进驾驶室，我紧握住操纵杆，一股热流好似从掌心顺着脉络传遍四肢百骸。
我调整无线设备，联系塔台。
“民航T028准备就绪，请求首飞。”
通过无线电，塔台的声音清晰传进我的耳中：“塔台收到，T028可以起飞，天空广阔、蓝天无垠，厉机长，再见！”
“再见！蓝天塔台！”说完，我推下牵引杆。
在绚丽的阳光下T028如一只巨鸟缓缓升空、冲上云霄。
阳光明媚，未来可期。
以后我的人生将和T028一样，与李婉莹永不相交！
另一边，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李婉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了。
本来说让厉北辰等着自己跨年的，但她却食言了。
李婉莹刚准备跟他告辞，不小心弄掉了顾宇珩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她从地上捡起来正准备还给对方，却看到了一条令她极度不安的朋友圈。
【用第八十三个姿势迎接跨年，黄浦江的漫天烟花照亮了我们的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其中每一个字李婉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后，她却又觉得陌生，尤其是这条朋友圈仅厉北辰可见。
看到这李婉莹又点开了顾宇珩的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翻过去，那些充满暧昧字眼的文字，她一条都没看到过，但她没看过的每一条顾宇珩都@了厉北辰。
而且每次顾宇珩发朋友圈的时间都是在她离开厉北辰时。
李婉莹本就对厉北辰就心有愧疚，如今看到这些语句和图片更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她举着手机，将朋友圈的内容展现给顾宇珩看
“宇珩，你发这些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昨天顾宇珩出事后，李婉莹迅速将他送来了医院，然后一直等在医院，直到他安全。
后来她准备去陪厉北辰时，顾宇珩的情绪又极为不稳定，一直说害怕，并哀求她要她留下跨年。
为此李婉莹不得不留下，可现在她才知道，顾宇珩竟一直瞒着自己在挑衅厉北辰。
看着手机中的内容，顾宇珩脸色一变，露出哀求的表情。
“婉莹，和你分开了五年，我后悔了，我给他发这些也只是为了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人，婉莹，我们复合吧！”
听到他的话，李婉莹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她抬眸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宇珩，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自从你毅然决然出国开始，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以后请你也不要再跟北辰发这种东西。”
顾宇珩离开后，她确实颓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慢慢放下了。
如今她也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们之间就更要划清界限了。
“可你明明还爱着我的，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复合？”
顾宇珩回来这么久，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李婉莹对他是不同的：“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听到这话，李婉莹眉眼微蹙，语气也变冷了些。
“我照顾你确实有过往的情分在，但现在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乘务长。”
闻言，顾宇珩心头一窒，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攥的死紧：“我不信，你明明是爱我的。”
“五年时间，过去的事已经翻篇了，我现在也有了男朋友，我现在对你只是同事之谊和身为机长的责任。你受伤了，我需要对你负责，万一你受伤严重，为了机组人员和乘客的安全，我得更换乘务长。”
李婉莹难得说这么多的话：“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然而顾宇珩却直接冲下来，紧紧抓住李婉莹的袖子：“不，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婉莹，你不能离开我……”
“宇珩，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再这样，我有权申请调换一个乘务长。”
这次李婉莹没再妥协，也没再等，她直接拂掉顾宇珩抓着自己的手，按响床头上的呼叫铃，叫来了医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医院耽误了一晚上的时间，她不知厉北辰会如何想。
她总觉得最近的厉北辰很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今天，李婉莹决定要开诚布公的和厉北辰谈一谈，平常大家都忙，也没有好好聊过。
新的一年，万事大吉，他们的爱情也该向好的一面发展。
快到家时，她在路口看到了卖樱桃的摊贩，小推车上的樱桃又大又红，她记得厉北辰最喜欢这个了。
如此想着，她便将车子停在路口，买了两斤樱桃回去。
停好车，她提着给厉北辰买的樱桃兴匆匆的打开房门。
她刚换好鞋，就朝着卧室门口喊了声：“北辰！”
“北辰，北辰，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樱桃。”
然而李婉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答复。
陡然间，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李婉莹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冲到了卧室。
刚到卧室门口，她不知为什么，竟直接迫使自己停下了脚步。
刚握住门把手的手也生生停了下来，好像只要一打开门，就看不到厉北辰似的。
心里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她缓缓退到了客厅，扭过头去，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是你想多了。”
李婉莹长呼了口气，又重新走到了卧室门口，打开了卧室门……
她看了眼卧室，又看了眼客厅，眼眶瞬间红了。
客厅里没有人，卧室里也没有人。
此刻，李婉莹站在卧室门口，眼神一一从家里的每个角落扫过。
她才意识到，屋子里空荡荡的，少了好多东西，显得冷清又寂寥。
她捏了捏拳头，眼神下意识看向了梳妆台上的纸条。
“李婉莹，我走了，愿你和顾宇珩继续解锁一百零八般武艺！”
李婉莹看着这纸条，心似被人狠狠地扼住。
她将纸条攥紧手心，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走？厉北辰去了哪里？
顾宇珩？不能相信顾宇珩的话，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得解释清楚。
她的男朋友一直是他啊，厉北辰一定只是吓吓她罢了。
电视中女孩子都会吃醋的，为了吓男朋友或者老公就闹离家出走，一定是这样的。
厉北辰只是吃醋了，为了气她才玩消失的。
给北辰解释清楚就好了，李婉莹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厉北辰打电话。
然而此刻，那只从来都稳如泰山的手，操作了几次才找到厉北辰的号码。
当号码拨出的那刻，李婉莹的心底生出一丝可怜的期盼。
北辰，你只是出去玩了，马上就回来，马上就会回来……
然而事实却告诉她，所有的一切斗不过是她的臆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听筒里循环播放着这段中英文，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李婉莹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又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和厉北辰住了五年的家，她才发现，事情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一直未曾在意。
以前厉北辰一直在意的照片墙没有了，以前厉北辰一直喜欢的挂画也没有了，就连他的毛巾、牙刷都没有了。
他是真的做到了不在家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想到这，李婉莹忽然跑进卧室，打开了衣柜，看着里面空荡荡，只剩下机长制服的柜子。
李婉莹突然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
嘹亮的巴掌声，让她的右脸瞬间泛红：“李婉莹，你真该死。”
以前厉北辰多喜欢那面照片墙，她不是不知道。
可那天，她竟然没有发现厉北辰的异常。
后来，她发现衣柜里少了东西时，竟然又被厉北辰几句话就糊弄过去。
如果，如果当初她多在意一点，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厉北辰到底去了哪儿？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讲？
就算是要分手，她这个当事人也应该要有知情权啊！
厉北辰是副机长，他热爱蓝天，他不会就这么突然走掉的。
想到这，李婉莹直接去了蓝天机场，找到了周局。
“周局，北辰到底去了哪里？”
李婉莹以前一直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那种人。
周局第一次看到她失态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他升了机长，已经去了属于自己的航线，你找他有什么事？”
“换了航线？”李婉莹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没跟我说？”
以前，一点小事，厉北辰都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她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是北辰的职业规划，他为什么要跟你说？”
周局不明白李婉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替厉北辰将委屈都说了出来。
“北辰为了你做了五年副机长，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在三年前，他就可以单独飞航线了。”
李婉莹被这一番话弄得僵在原地，心头翻涌着千头万绪，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北辰竟然三年前就能做机长了，他是为了和自己同飞一个航班才甘愿做副机长的？
李婉莹望了望天，将眼中那股痛意掩下，才轻声开口：“那您能告诉我他去了哪儿吗？我要去找他。”
周局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然抬头看向李婉莹：“你去找他做什么？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
再说了，厉北辰也想瞒着，周局也不想再看到厉北辰再被李婉莹所左右。
听到周局的话，李婉莹抿了抿唇：“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想将他找回来。”
厉北辰可以去单飞航线，但李婉莹并不想让他离开。
周局轻叹了口气：“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有公开？”
李婉莹低下头，轻“嗯”了声：“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五年？你们瞒得挺久啊！”一时间，周局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毕竟恋爱这种事是很私人的事情，但相恋五年，厉北辰本一直留在蓝天机场，现在却要离开，这其中的故事只有各自清楚了。
“所以，周局，您能告诉我将北辰调到了哪里吗？我想将他找回来。”李婉莹继续问着。
周局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一份调任函推到了李婉莹面前。
李婉莹看着“青山机场”四个字，心里终于松懈了几分：“谢谢周局，我跟您请几天假，我去找他。”
说完，李婉莹正准备走，就被周局拦了下来。
“请假可以，先交接好再去，他就在青山机场，也跑不了。”
李婉莹握了握拳，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周局，真的谢谢你！”
李婉莹出门前，周局交代：“三天后出发。”
虽然李婉莹很想现在就飞过去，但她身为机长，必须为全机场、全飞机的人负责。
拿到调休单的第一时间，她就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她才再次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
与厉北辰朝夕相处五年，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厉北辰早已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她不信鬼神、不信报应，但此刻，她信了。
这一切都是因果，她不愿意公开恋情的因带来了厉北辰离开的果。
如果她早点公布他们的关系，厉北辰走的时候至少还会跟她说清楚。
想到这，李婉莹直接掏出了手机，编辑了条带两人合照的朋友圈出去。
[官宣，五年相爱，请大家祝福！]
这则朋友圈发出后，立刻在C919客机组的群里炸开了锅。
[五年？北辰和李机长地下恋情五年了？]
[谁能想到，他们平时除了在飞机上走的也不近啊，也就北辰很爱李机长的样子。]
[就是啊，李机长不是喜欢宇珩哥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官宣了？赶紧@他们问问。]
这人一说，其他人则赶紧@当事人，然而他们此刻才发现，厉北辰不知何时已经退群了。
[北辰退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知情人事离开发了前因后果出来。
[这搁谁谁不退群啊，北辰做了李机长五年地下恋人，顾宇珩一回来，李机长就变了，不仅对他冷淡，还当着众人的面想着撇清关系，他不得赶紧让位？是我，我也走，我才不受这种窝囊气。]
众人看到这条消息，一时间唏嘘不已，群里渐渐地也没人说话了。
李婉莹看到屏幕里划过的消息，心下黯然，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脑海里闪过这五年来和厉北辰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没想撇清关系的，我只是想再等等，再等等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飞机上并非不允许机组恋情，是她觉得之前她和顾宇珩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影响了大家的工作，这才跟厉北辰提出地下恋情的。
当时她想的，等他们之间感情稳定了，就宣布出来，可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她错了，她不该这样想的。
李婉莹这边在处理交接事宜的时候，厉北辰那边已经架着民航T028来到了青山机场。
点开无线设备，厉北辰低沉开口：“民航T028呼叫青山塔台。”
“请讲！”对面传来一道温柔而专业的声音，好听的有些犯规。
厉北辰稳住情绪，镇定开口：“民航T028请求盲降。”
不过一秒，对面再次开口，语气似乎还愉悦了几分：“地面风45度，01号滑行道，可以降落。”
说完，对面又补充了句：“T028，欢迎回家！”
听着这声音，厉北辰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谢谢青山塔台。”
说完，厉北辰驾驶着飞机，朝地面滑去。
然而坐在一旁的副机长祁照咧着嘴，揶揄的看着他。
“哎哟，厉机长，欢迎回家！也不知这塔台在干什么，这么说话。”
厉北辰扬了扬眉：“这不就是正常的迎机方式吗？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祁照是和他一起前往青山机场的副机长，以前就在航空学院见过，他以为祁照去年就升任机长了，没想到这次他竟也调来了新航线。
“对对对，正常的，正常的。”祁照笑嘻嘻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促狭，厉北辰就当没看到。
飞机缓缓在青山机场停稳，他正准备离开，就被祁照拉住了。
“北辰，我们全机组成员商量了下，中午一起吃个饭，欢迎你带领我们走新航线。”
厉北辰点点头，处理完后续事宜，就和机组成员一起去了饭店。
刚推开包间门，厉北辰就看到坐在饭桌上的女人。
他不由惊讶出声：“季晓棠？”
季晓棠看到厉北辰，朝他伸出手，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弯成了烫人的弧度。
“重新认识一下，季晓棠，你的空中管制员。”
厉北辰被她看的一阵头皮发麻，右手也不听使唤的握住了季晓棠伸出来的手。
难怪在飞机上时会觉得塔台的声音好听又熟悉。
现在看到季晓棠，他就明白了。
季晓棠是他在航空学院读书时的学姐，比他高了两届，那时她就已经是航空学院的风云人物，当时他以为季晓棠会当机长，没想到她竟做了空中管制员。
“季晓棠，你好！”厉北辰此时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说出的话也干巴巴的。
直到对面女人“噗嗤”一声轻笑才让他回过神来。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这边的空中管制员竟然会是你。”
毕竟这一趟来认识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祁照是其中之一，T028的乘务长也是一个。
他们都是以前认识的人，没想到一来饭店，又看到了季晓棠。
“没事，大家都是熟人。”季晓棠松开手，在自己座位旁边为厉北辰拉开了凳子。
厉北辰顺势坐下，等人到齐，整个餐桌也热闹起来。
祁照就是个嘴巴闲不住的，嘴巴一直在叭叭叭个不停。
“我们几个还真是有缘，一个航空学院出来又认识的，这个航班我们就占了四个。”
“说起来，当年我还磕过北辰和晓棠呢，不过最后我磕的CPBE了。”
说起这个祁照就叹气：“现在终于又到了一个城市。”
说完这个，其他不是一个航空学院的人就更加好奇了，纷纷想要让祁照多说点。
“什么意思？怎么就BE了呢？”
“咱们的厉机长爱上了他的教官，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个好的。”说着，祁照还看了眼厉北辰。
厉北辰没想到祁照会说起当年的事，一时间也陷入了满满的回忆。
当年，他刚到航空学院，在进行飞行训练时，一眼就看到了李婉莹。
那时的李婉莹还是副机长，一身制服穿在身上，清冷美丽，是当年好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于是他那时就想好了，一定要站到李婉莹身边，于是他在学校不停地努力着，希望能被她看到。
后来真的被她看到了，但同时，也陷入到了李婉莹的温柔陷阱。
直到如今才走出来。
三年暗恋，五年恋情，时间很长，已经足够了。
祁照还在说：“当年，晓棠总是……”
“祁照！”季晓棠忽然打断祁照的话，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菜。”
祁照对视上季晓棠的眼睛后，没再继续往后说，悻悻的闭了嘴。
大家都是空中从事者，在这边休息两天后就要飞行，便都没点酒。
但一顿饭却也让大家认识了个彻底。
结束饭局，季晓棠送厉北辰回宿舍。
两人走在路上，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季晓棠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厉北辰戴了上去，并在脖子上缠了一圈。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女人，厉北辰的脸霎时红了。
他低下头，正想说什么，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针脚，于是猛地朝季晓棠看上去。
季晓棠不解的看着他，声线格外柔和：“怎么了？”
厉北辰抬手搭在围巾上：“这围巾你竟然还留着？”
听到这话，季晓棠轻笑一声，撇过头去：“你送的东西，我当然会一直留着了，你觉得我会扔掉？”
这句话，似包含了满满的无奈，让厉北辰觉得自己好像是渣男。
“毕竟已经过了七年了，我以为早就不见了。”
厉北辰微微偏头，就看到了季晓棠温柔美丽的脸庞。
光影浮动下，她漆黑的眼眸漂亮的几乎将人溺毙。
李婉莹也很帅，但与季晓棠的好看完全不一样，李婉莹是冷，而季晓棠则像是一把温柔的刀。
“不会。”她轻轻说了声。
“嗯？”厉北辰没明白。
“你送我的东西，我不会丢掉。”季晓棠解释了一句。
厉北辰这才明白，刚刚季晓棠的“不会”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这时，厉北辰记起来，这条围巾是他和季晓棠一起比赛。
两人打赌，谁输了就要为另一人做一件事。
当时也是这样的天气，季晓棠说：“天气冷了，如果你输了就给我织条围巾吧！”
那时，厉北辰以为自己不会输，立马答应了。
可最后，他还是太自信了，在季晓棠这样的老狐狸面前，他只有“输”这一条路。
于是，他跟着视频学了一天，才给她织了一条针脚并不好的围巾。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季晓棠竟然还留着它。
“滴滴！”
回宿舍的车子来了，两人一起上了车。
也不知是刚刚在外面吹风吹得太久了，还是因为车子里的暖气开的太足。
厉北辰闻着季晓棠身上凌冽的气息，身上就有些微微发热。
直到下车，回了宿舍后，还稍微好了些。
躺倒床上，厉北辰用手捂着脸，感受着脸上的温度，心里不停地嘲笑自己。
“厉北辰，季晓棠怎么会对你有想法呢？她只不过是不想浪费东西罢了。”
吃完这顿饭后，厉北辰除了去训练和吃饭，都一直留在宿舍内，直到第三天临出发前才换好机长服走出了宿舍。
祁照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厉北辰，现在看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
“厉机长，这几天你一直在宿舍做什么？”
厉北辰抿了抿唇，随口一说：“为今天的飞行做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你的经验都这么丰富了。”祁照继续说着。
厉北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现在严重怀疑，过了五年，祁照还没有成为机长就是因为他这碎嘴子：“闭嘴，通知维修人员进行机检。”
这是他们第一次飞航线，必须打起一百分的精神。
“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祁照说完，厉北辰又继续吩咐：“通知机组人员来会议室开会。”
很快，机组人员身着整齐的制服按顺序站在了会议室内。
厉北辰和祁照过去的时候，他们分两列站着，显得格外养眼。
厉北辰点点头，轻声开口：“今天是我们第一次飞行，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检查，特别是副机长和乘务长。”
两个小时后，驾驶舱。
厉北辰深吸了口气，开始呼叫青山塔台：“民航T028请求起飞。”
很快，季晓棠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丝丝电流。
“收到，可以起飞，T028，你的塔台等你回来。”
“我就知道。”当飞机飞到高空后，放松下来时，祁照幽幽开口。
厉北辰放下操纵杆：“什么？”
“晓棠就是专门为了你调来青山塔台的。”祁照回答。
厉北辰转过头：“你怎么会这么说？”
他觉得祁照这话就是拿他开刷的，毕竟他和季晓棠除了在航空学院时有交集，后来便一直没联系过。
“不是为了你的话，我们本来在原本的工作岗位好好地待着，怎么要跑到这条新航线来？她自己来就算了，还将我拉了过来。”
想起那天接到季晓棠的电话时，祁照心里就有些呕血。
那天晚上，他睡的正香，没想到却被季晓棠一个电话打醒：“祁照，陪我一起，去青山机场。”
当时他还不太清醒，直接就答应了季晓棠。
等第二天醒来时，祁照想反悔却为时已晚。
青山机场的那条航线才开，是否能一直开下去，谁都不知道，祁照并不想离开。
但没办法，谁叫他答应了季晓棠呢。
“她是为了我？”祁照的话再厉北辰脑子里环绕，但他却并不完全相信。
“她不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我？”
读书时，只要有时间，季晓棠就会带着他去找厉北辰。
一开始，祁照还不明白季晓棠想做什么，但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了。
这就是暗恋，一场长达七年的暗恋，然而这场暗恋在李婉莹出现时就变成了无疾而终。
如今，厉北辰被调到青山机场，季晓棠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次，她依然又拉上了自己。
季晓棠做什么都很厉害，唯独感情这件事上，她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胆子很小。
祁照曾多次跟她说过：“晓棠，你怕什么？以你的颜值，稍微牺牲点色相，想追谁不是手到擒来？”
可面对厉北辰时，她却依旧什么都不敢做。
“你别说了。”从祁照口中听到这番话，厉北辰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他和季晓棠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不觉得自己是男神仙下凡，能让对方魂牵梦萦这么久。
可他想到那天的围巾，又好像事情真如她说的那般。
还在飞机上，他强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不要说这些了，好好工作。”
飞机继续平稳的开着，忽然遇到了一阵气流，厉北辰赶紧拿起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我们的飞机正经过一段气流不稳定区，将有持续性的颠簸，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颠簸期间，为了您的安全，洗手间将暂停使用，同时，我们也将暂停客舱服务，正在用餐的旅客，请当心餐饮烫伤或弄脏衣物，谢谢！”
这阵气流的颠簸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不强烈，但持续的时间却很久。
过了好一会儿，飞机才冲过这阵气流，开始稳定起来。
厉北辰打开对讲机，联系空乘：“气流颠簸途中，是否平安？”
空乘悦耳的声音不过三秒就传了过来：“一切正常。”
确认客舱正常后，厉北辰这才将全部心力投注到仪表盘上。
飞机平安的到达了苏黎世机场。
刚打开手机，他就接到了周局的电话。
“北辰，婉莹过去找你了！”
“李婉莹？”厉北辰听到周局的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
“对，你现在在青山机场吗？”周局继续开口。
厉北辰没想到李婉莹竟然会找过来，若是以前的她，估计根本就不会在乎他在哪里的。
“我不在青山机场，周局，不是跟您说了，不要告诉她的吗？”
到底是跟了自己几年的手下，周局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毕竟是五年的恋人，哪有那么多龃龉，等你回了青山机场，你们好好聊聊。”
挂断电话，厉北辰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还在上海时，一直想要李婉莹公开他们关系，她却一直拖着。
但现在他离开了，不想和李婉莹在一起了，她却径直公开了。
李婉莹这是在做什么？装深情吗？
可她也不想想，他是否还需要。
厉北辰将手机装好，直接离开机场，去了苏黎世的姑姑家。
厉北辰自小和父母亲缘淡薄，但和姑姑的感情却十分不错。
之前，姑姑知道他追了一个女人五年时，还劝过：“北辰啊，咱们得朝前看，女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再说李婉莹看起来就凉薄的很，并不适合你。”
之前厉北辰还不信，但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那时的自己可真傻，那是他的亲姑姑，还会害自己吗？
“姑姑。”到姑姑厉秋眠家时，已经晚上九点。
厉秋眠在家煮了一大桌子食物，专门等着厉北辰上门。
看着这一桌子的食物，厉北辰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自从做了飞行员后，他便没有吃过几顿家常饭，不是吃食堂，就是在外面吃。
偶尔自己动手做几次饭，还会被李婉莹说麻烦，后来他就很少动手做了。
“快尝尝姑姑的手艺。”厉秋眠热情的招呼着。
“嗯，谢谢姑姑。”
厉秋眠已经移民瑞士有十年了，厉北辰也有十年没见到她，但如今见到还是那么亲切。
一顿饭吃完，厉秋眠又问起了李婉莹：“你和李婉莹现在怎么样了？”
厉北辰手一顿，地下恋情的事厉北辰只告诉过厉秋眠，没想过了这么久，她还记着：“我们已经分了。”
厉秋眠点点头：“那就好，当时听到你们的事，我看了李婉莹，就觉得不靠谱，分了好，分了就好。”
这晚，厉北辰是睡在厉秋眠家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属于亲人的温暖。
这一夜，他睡的格外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到了上午十点。
厉北辰下楼时，厉秋眠已经吃完早餐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指了指吧台上的食物：“早餐在那里，吃完东西陪我聊聊。”
厉北辰走过去：“姑姑，你早上怎么不喊我？”
厉秋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处飞，起的迟点怎么了？”
听到这话，厉北辰的泪意瞬间上涌：“谢谢你。”
厉北辰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以前和李婉莹在一起时一点小声音都会被她吵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在厉秋眠家住了两天，厉北辰才依依不舍的上了回城的飞机。
回到青山机场后，厉北辰刚从机舱出来，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北辰！”
厉北辰抬头望去，就见一向得体的李婉莹此时面色憔悴的站在离他三米开外，希冀的看着他。
厉北辰眉峰轻拧：“你来这儿做什么？”
李婉莹往前了几步：“我来接你回去。”
听到她的话，厉北辰直接笑了：“跟你回去？你让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小三？还是情人？”
他已经知道李婉莹将他们的关系公开了，但他却准备当做不知道。
毕竟说地下恋的是她，现在他离开了，李婉莹又来公开，是逗他玩呢？
李婉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冷漠的他，心中“咯噔”一声巨响，连忙上前两步，将手机推到了厉北辰面前。
“北辰，你看，我已经将我们的关系公开了，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每天都发一条，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早在回家没看到厉北辰时，李婉莹就用微信联系了他，然而得到的却只有接连不断的感叹号。
她不得不换其他的方式让厉北辰知道。
他能删自己，但不一定会删机组的其他人，每天一则官宣消息，总会有人告诉他的。
然而，厉北辰直接与李婉莹拉开距离，并挥开了她的手机：“李婉莹，已经迟了，你公不公开，我们都已经结束了。”
听到厉北辰的话，李婉莹没想到会是这样，在来青山机场之前，李婉莹做了许多的设想。
厉北辰会生气、会打她、会骂她、会和她闹别扭，但她从没想过厉北辰会和她划清界限。
他当初那么爱她，对她予取予求，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不结束，我们不结束，北辰，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和顾宇珩没有关系，他的朋友圈都是假的。”
李婉莹的眼眶红了一圈，一双瞳仁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厉北辰，好像要看进他的心底。
厉北辰摇了摇头：“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我们不合适。”
这几天，他已经从之前的同事口中知道了在他离开后李婉莹和顾宇珩之间的事情。
李婉莹不爱顾宇珩，但长久以来的感情却也不是一夕一朝之间就能割裂的。
李婉莹可能心里不爱顾宇珩了，可她的身体却会本能的去爱他。
人都想要唯一，五年的时间，他都不是李婉莹的唯一，想来，以后也不会是。
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
“不，北辰，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以前我也许是为了用你来治愈情伤，但过了五年，我已经爱上你了，你现在是我不能或缺的人。”
李婉莹的喉咙有些哽咽，她追到这里，现在只为了厉北辰。
她发现就连以前顾宇珩离开都没让她这般伤心。
听到李婉莹的话，厉北辰自问：“痛吗？”
很痛，真心爱了多年的女人追自己只是为了治疗情伤。
在一起五年后，她还能为了对方放下所有的事情，任是谁都会痛吧。
厉北辰不清楚李婉莹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绝不重蹈覆辙。
“李婉莹，你回去吧，我不想以后在下雪之际与我作陪还是一排深深地足迹。”
“不是，我没有……”李婉莹想解释，然而一道女声却直接打断了她。
“但你在跨年夜将北辰留在了外滩，不是吗？”
厉北辰朝声源望去，就见季晓棠和祁照穿着制服站在不远处，审视的看着李婉莹。
李婉莹显然也是认识季晓棠的，她转过头，眉头轻拧：“季晓棠？你怎么在这？”
季晓棠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厉北辰身边，然后牵过他的手：“当然是为他做主来了。”
感受着手中的温热，厉北辰才从季晓棠的话中回过神来，她怎么知道自己曾被李婉莹丢下？
“这里没你的事。”李婉莹的双眼紧紧盯着厉北辰和季晓棠交握的手上：“你放开他。”
然而季晓棠仿若未闻：“怎么没我的事？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要好好对他，可你是怎么做的？”
早知李婉莹是这样的人，当初季晓棠说什么也会阻止厉北辰和她在一起。
听到这话，李婉莹的额角突突直跳：“这是我和北辰之间的事。”
“现在是我的事了。”
在厉北辰诧异的目光中，季晓棠忽然开口：“北辰，我追你好不好？”
季晓棠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时间让他始料未及。
他呆呆的愣在那里，身体也随之僵在原地。
“季晓棠，你就别开玩笑了。”之前他想了许久，他觉得季晓棠只不过是恃美行凶罢了，她对谁都是一样的。
如今再听到她这么说，厉北辰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然而他还想说什么，一根白皙的手指就抵上了他的唇瓣：“嘘！难道你一直想让她缠着你吗？”
感受到唇间的微凉，厉北辰点点头。
他就知道，季晓棠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是专门为了他来的？
想到这，厉北辰握紧了季晓棠的手，而后在李婉莹惨白的目光中，淡然开口。
“李婉莹，你回去吧，我现在的伴侣是季晓棠，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李婉莹的身体猛然一颤，她呆呆的望着厉北辰。
“北辰，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还没有分手，你怎么可以找别人？”
厉北辰的身体僵了一瞬，看了眼身边的季晓棠，看着她鼓励的眼神，继续道。
“你不也在顾宇珩回来后找了他吗？李婉莹，以己度人。”
说完，厉北辰拖着季晓棠就离开了停机坪。
李婉莹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身影，想要将他们拦住，却直接被祁照挡下。
“李机长，不要死缠烂打。北辰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他想离开了，又想挽留。”
“李机长，人不能这么不要脸，你放过他吧！”
祁照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阳光洒下，刺的她眼睛生疼。
李婉莹伸手摸了一把，手上一片黏腻，她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可她不想失去北辰。
离开李婉莹后，厉北辰松开了季晓棠的手：“学姐，谢谢你今天帮我。”
今天没有季晓棠的话，他也能解决，但绝对不会这般轻松。
然而季晓棠听到他这话后，却没有应声，她只是灼灼的盯着他。
那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轻轻抿着的红唇凸显着她的无奈。
厉北辰被她看的有些难捱：“学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季晓棠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忧伤：“北辰，利用过后就丢吗？”
厉北辰心尖一颤，悄然抬眼望去，就撞上了季晓棠那双深邃似潭的眼。
她的话在厉北辰耳畔划过，那一刻，让他的心头荡漾起来：“没，没有。”
看着厉北辰这般模样，季晓棠的嘴角轻轻上扬。
不急，她时间多的是，慢慢来，她的白鸽回来了，她一定不会再放他走。
季晓棠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前，将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
“没有就好，刚回来，早点回去休息。”
季晓棠说完，厉北辰捂着狂跳的心疾步往宿舍赶。
他一个在机场训练有素的机长，可不知怎么一遇到季晓棠他就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心跳的速度也比平常快几倍，他觉得这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刚回到宿舍，他就看到机组群里的消息已经变成了99+。
厉北辰靠坐在沙发上，点开了群消息。
然后就看到机组里全是聊他的。
[今天看到了吗？那就是厉机长的前女友。]
[看到了，看到了，长的倒是不错，但就是不做人事。]
[就是，就是，有了咱们厉机长后，还想着别人@厉北辰厉机长，你可不能再吃回头早了。]
看到群里的消息，厉北辰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也发了条消息出去。
[不会吃回头草，大家放心。]
感情上的疼痛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有感觉。
经历过一次锥心蚀骨的痛意，他不会傻傻的再往上撞。
关掉手机，厉北辰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就那么眼巴巴的跟在李婉莹身后，无怨无悔。
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想叫梦里的厉北辰停下来。
“厉北辰，停下，李婉莹不爱你，你不要傻傻的往前冲，以后受伤后悔的还会是你。”
然而无论他喊得多大声，里面的厉北辰都听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能停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挽回也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厉北辰从这个梦里醒了过来。
他伸手一摸，后背上汗涔涔一片。
窗外黑漆漆的，外面的夜风不时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厉北辰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四点，时间还早，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睡意。
他去浴室冲了个凉，就躺在床上开始刷手机。
刷着刷着，就刷到了一篇帖子——好友的暗恋史。
他本来想直接划过的，但手指却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帖子的第一段话就是——
“好友暗恋了一个男人八年，如今终于等到了他分手，希望她能追到心爱的男孩。”
八年，他也喜欢了李婉莹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
从见到李婉莹的第一眼起，他就深陷其中。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爱情却是以失败告终，希望这个博主的朋友能得偿所愿。
想到这，厉北辰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我好朋友爱了这个男孩八年，从第一次看到他时，她就变了。”
“她的眼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动，后来还时常拉着我们去见他。”
“如今，她知道男孩分手后，更是直接拉着我追去了男孩的单位。”
……
看完了全文，厉北辰都有些羡慕那个男人了，于是在后面评论了一条。
“那个男人知道你好朋友爱他吗？”
发完这条评论后，趁着天色还早，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时，厉北辰觉得有些冷，他起身望了眼窗外。
外面雾蒙蒙的，地上裹了一层银白，下雪了。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轻响。
是季晓棠发来的消息：[下雪了，要一起去吃火锅吗？]
看到这条消息，厉北辰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话。
下雪天，本就应该吃火锅，但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谁一起吃。
他想着，这里是四川，来这里的第一场雪，就该是和火锅搭的，于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季晓棠便提议晚上八点去。
厉北辰想了想表示同意。
他洗了把脸，裹上厚厚的棉服，就去了宿舍楼下的食堂吃了碗面。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等到晚上八点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脚一踩下去，就是大大的一个鞋印子。
厉北辰在马路边等季晓棠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之前一个人外面走的时候，李婉莹是在下雪天将他抛下的，他的心会不会更冷？
厉北辰想着，脚就不自觉的在雪里踢踏了几下。
这时，季晓棠端着一杯热奶茶走了过来：“让你久等了，这是赔礼。”
厉北辰伸手接过，朝周围看了几眼：“是我来的早了些，其他人呢？”
季晓棠愣了下，随即开口：“天太冷了，他们不去。”
厉北辰毫不怀疑的点点头：“今天是有点冷，那我们也不去了吧？”
厉北辰原以为其他人也会去，没想到只有他们两人。
以前除了和李婉莹单独出去，他从没和其他异性一道吃过东西，再想到之前的尴尬，他这时也不想去了。
然而他刚准备回宿舍，季晓棠就拉住了他：“地方我已经订了，钱我也交了，难道你让我一个人去吗？”
厉北辰脚步顿时僵住：“可是，就我们两个去，会不会有点不好？”
他总觉得和季晓棠去不太好意思。
她的眸光闪了闪：“你是觉得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厉北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对话好像又成了似曾相识的模样。
“没有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吧，不然我多没面子。”
季晓棠说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委屈。
厉北辰一直以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看到季晓棠这么说话，耳根子直接就软了。
等到他坐上副驾驶时才发觉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厉北辰隔着车窗望着外面的。
冬季的夜里，人不多，尤其是在下雪的夜里，大家都脚步匆匆，似乎是想早点赶回家吃饭。
车里车外温差很大，看着车窗上的水雾，厉北辰忽然朝着它哈了口气，上面立时形成了一层雾状物，他看着这一圈雾色，直接伸手在上面画了只小乌龟。
乌龟刚画完，季晓棠低低的笑声随即传进他耳中：“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爱。”
可爱到想把他一把抱住，再也不放开。
厉北辰被主人抓包，有些尴尬的抠着脚指头。
好在火锅店很快就到了，趁着季晓棠停车的时候，他赶紧下了车。
然而他刚走几步，就在电梯口遇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婉莹，你跟我回去吧！”顾宇珩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祈求。
厉北辰原本以为李婉莹会柔声安抚，并和往常一样带着他离开。
毕竟此时的顾宇珩还坐着轮椅，显然之前受伤颇重。
可没想到这次厉北辰却想错了，只见李婉莹与顾宇珩拉开了一段距离，并厉声拒绝。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以前李婉莹哪会这么跟顾宇珩讲话啊，厉北辰还有些不适应。
他们两人站在电梯口旁，厉北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很快，顾宇珩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来找北辰了，所以我也来找你了，既然他走了，你就看看我好不好？我们的感情以前那么好的。”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
还真是，以前遇不到，现在不想见了，却偏偏哪儿都能碰到。
“在看什么？”季晓棠的声音擦着耳稍而过。
厉北辰直接指了指前面的两人：“看他们。”
如今的他已经能正常的面对他们了。
“竟然还没离开，我们走吧，别管他们，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季晓棠的话说的极为自然，自然到厉北辰直接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到了电梯口。
他们刚走过去，李婉莹和顾宇珩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看到是厉北辰，李婉莹的脸色瞬间变了：“北辰，你听我解释。”
然而还不等厉北辰说话，季晓棠就牵住了他的手：“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不是你们的爱好吗？我们就路过而已，你们继续。”
什么叫杀人诛心？厉北辰觉得这就是杀人诛心。
虽然他并不觉得李婉莹有多爱自己，但看到她吃瘪，他还是很开心的。
厉北辰没有拒绝季晓棠的牵手，跟着她径直走进了电梯，李婉莹想追进去，但对上厉北辰的眼睛，她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一刻，她才真的发现，她好像真的弄丢了她的白鸽。
以前的厉北辰不会用那种默然的眼睛看她，以前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
“看到了吗？厉北辰你爱你了，他的身边已经站了其他人，你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顾宇珩的声音幽幽在她耳边响起，李婉莹霎时红了眼。
“这不都是因为你？”李婉莹的声音恰如地狱修罗，瞬间吓得顾宇珩噤了声。
李婉莹以前虽冷，可从没有跟他这么说过，他木然的呆坐在那里，一瞬间慌了神。
“婉莹，我不是这个意思，婉莹，你别生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宇珩，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好啊，那我们结婚吧！”
李婉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厉北辰了。
他向来有主见，以前他愿意跟着自己是因为爱。
现在他离开，也是因为爱。
以前李婉莹还能骗骗自己，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早已对厉北辰情根深种。
感情在这五年的点点滴滴中已经侵入了骨髓。
“真，真的？”李婉莹突然说这种话，顾宇珩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回去我们就结婚。”
李婉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顾宇珩那么想娶她，那她就嫁呗。反正厉北辰也不会回来了，她们两个人相互折磨正好。
反正这都是顾宇珩自愿的。
“好，那我们回去。”顾宇珩听到李婉莹这么说，整颗心都飞了。
他之前出国后，也交了不少女朋友，但每一个都没有李婉莹好。
后来，他听说李婉莹一直单身，他便决定回国，重新找她。
只是等他回来后，才发现，原来李婉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只是瞒着众人的而已。
不过他觉得没关系，只要李婉莹对他还有心，他就一定能将人抢过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如今终于成功了。
另一边，电梯门关上后。
厉北辰便立马松开了季晓棠的手。
季晓棠看她那样子，轻笑了声，没有在意。
但仅有两人的电梯还是让厉北辰感觉有些逼仄，狭小的空间内，很清晰的就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好在火锅店在十二楼，很快就到了。
厉北辰率先一步出了电梯，季晓棠跟在后面，心情很是愉悦。
“你知道在哪儿吗？跑这么快？”
这时，厉北辰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火锅店往哪儿走，于是停了下来，让季晓棠先走。
火锅店里生意不错，人头攒动，季晓棠带着厉北辰直接进了包厢。
很快，服务员进来送来菜单。
季晓棠直接将菜单递到了厉北辰面前：“你点吧！”
厉北辰问了下季晓棠的忌口后点了几道菜，又将菜单递回了过去。
服务员走后，季晓棠问厉北辰：“北辰，你能吃辣吧？”
厉北辰点点头：“无辣不欢。”
“那就好，这边的火锅只有麻辣锅底，如果你不能吃就不好了。”
四川本地的火锅一直都只有一个锅底，很少会有鸳鸯锅。
很快，锅底上来。
厉北辰将菜一一下进去，两人吃的油光满面。
一顿火锅下来，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拉近了不少。
期间，季晓棠问他：“你有想再进行一段新的感情吗？”
那时，厉北辰脸上的光散了点：“五年时间，感觉没有爱情也不是不行。”
厉北辰说完这话后，季晓棠叫了一瓶白酒。
五十二度的酒，她直接全灌了进去。
吃完火锅后，厉北辰是叫祁照来接的。
他来的时候骂骂咧咧：“呵，背着我出来和北辰吃火锅，喝醉了又来找我。”
祁照的声音很小，厉北辰没有听清：“祁照，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车在哪？我们赶紧回去，雪越下越大了。”祁照闭了嘴，开始转移话题。
厉北辰也没在意：“在地下停车场，直接做电梯下去。”
两人扶着季晓棠来了停车场，歪歪扭扭的上了车。
厉北辰将人放到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
季晓棠喝完酒后，脸上带着点薄红，似乎有些上头。
祁照坐在驾驶位：“晓棠不能喝酒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喝了这么多。”
“你说什么？季晓棠不能喝酒？”厉北辰有些不理解。
既然她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点一瓶高度白酒？
祁照叹了口气，看乐言后座的厉北辰：“可能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了吧？”
厉北辰在祁照说完后，默默地看了眼躺在他腿上的女人。
有什么事是令她伤心的呢？
厉北辰不懂，他也不好问，就连他被李婉莹伤了五年，他都没有像她这般。
车子很快停在了宿舍外，厉北辰想直接离开，却被季晓棠拉住了衣袖：“别走。”
拉着他衣袖的手很白，因为车子里的暖气，还透着点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季晓棠，我要回去了，你让祁照送你回去。”厉北辰温柔的哄着，想要她将手松开。
然而季晓棠却不肯，她淡淡的朝祁照看了眼：“不要。”
厉北辰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的季晓棠，一下子便被逗笑了：“祁照送你就好了，我去不太合适。”
虽然这里的宿舍都是一人一间，但周围都是同事，他一个男人过去确实不太合适。
“不要，就要你送，我是和你一起出来的，就该和你一起回。”季晓棠有些执拗。
任凭祁照和厉北辰怎么哄，她就是不松手。
没办法，祁照只能无奈的看着他：“北辰，你看着……要不，你就送她回去？”
厉北辰想着一直在这外面待着也不是个事，只得点头：“走吧，你和我一起去。”
厉北辰的宿舍和季晓棠的宿舍相距不是太远，就隔了一栋楼。
于是和祁照一起扶着她缓缓朝那边走去，好像是知道厉北辰会送她回去。
季晓棠这次乖乖的将他的衣袖松开了，但她的眼睛却依旧紧紧的盯着她。
祁照看着季晓棠这副上赶着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两人将季晓棠送到楼上，掏钥匙的时候，就让厉北辰犯了难。
扶的时候季晓棠让祁照扶，但拿钥匙的时候，她碰都不让祁照碰。
可那钥匙是在裤兜里啊！
“你拿。”季晓棠指着裤子口袋，闷闷的看和他。
厉北辰尴尬的挠了挠头：“别闹，你让祁照拿就行了。”
“不要，你拿。”季晓棠继续开口。
“那你自己拿。”厉北辰揉了揉额角，只觉得额头突突的。
“不要，你拿。”又是这句。
正当他不知怎么做的时候，祁照开口了：“北辰，你拿吧，没事，不然我们就只能一直站在这里。”
祁照可是对季晓棠的脾气极为了解，若是厉北辰不拿，他们估计得在这里站到她酒醒。
厉北辰此时也实在是劝不动了，他无奈的点点头，将手往季晓棠的口袋里伸去。
“我拿了钥匙，就走了啊。”他轻声说着。
然而季晓棠却根本不理他。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将季晓棠扶了进去。
同样是集体宿舍，但厉北辰发现季晓棠的房间却比他的显得清冷的多。
若不是看到卧室里铺的整齐干净的被褥，厉北辰还以为这里根本就没人住。
将季晓棠扶到床上后，厉北辰开口告辞：“我先走了。”
然而他刚准备出门，手就被季晓棠给抓住了：“不要。”
“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厉北辰有些头疼。
若是他早知道季晓棠不能喝酒，他绝对不会让她碰的，可惜没有早知道。
祁照此时也有些头疼，季晓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但这样做她就不怕厉北辰跑的更快吗？
这么想着，他便轻声在季晓棠耳边说：“你这样会让人讨厌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其他话更强，季晓棠听完后，手立马松了，话也不说了。
祁照和厉北辰两人都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卧室，厉北辰总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他没想到季晓棠喝醉了竟然是这样的人。
后面的两天，厉北辰一直都待在家里，也没和季晓棠联系。
李婉莹也没有找他。
第三天的时候，他有飞行任务。
一早便收拾好了自己来了机场。
机组值班人员看到厉北辰，友好的和他打招呼：“厉机长，怎么来这么早？”
“早点过来看看。”员工宿舍就在机场附近，今天十点就要飞过去，早点过来也好。
这般想着，他来到了飞机旁，此时，维修师正在检修这架飞机。
维修师五十多岁，看到厉北辰过来，眼睛顿时亮了：“厉机长过来了？放心，这架飞机我都交代他们了，要用心检查。”
这可是他们青山机场最年轻的机长，可得好好保护着。
“嗯嗯，谢谢师傅，我都知道的。”青山机场的人对他都非常不错，厉北辰能很清楚的感受出来。
当年在蓝天机场时，大家对他也好，但厉北辰就是知道，这种好是不一样的。
他们总会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自己。
觉得他一直追着李婉莹，却一直得不到她的目光，就是个笑话。
以前他不理解，但是现在他理解了，他确实是个傻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人首先要做的就该是先爱自己，而不是像他那样，先爱别人，祈求别人施舍的那一点点爱。
去苏黎世的途中，一切都很平常，然而等回程时，却遇到了麻烦。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到达巡航高度，五分钟后将发放餐食。飞行高度为10700米，飞行速度为720千米每小时，谢谢！”
厉北辰播报完，便开始监控眼前的仪表盘，大概十分钟后，乘务员那边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机长，我是刘雨昕，我刚刚被乘客骚扰，乘务长为救我，被那名乘客打了。”
听到这话，厉北辰的脸色瞬间变了：“联系空警控制乘客，并安抚好其他乘客，我这就过来。”
“祁照，你监测好飞机参数，我去处理外面的情况。”厉北辰跟刘雨昕结束通话后转头看向祁照。
祁照眉头一挑：“还是我去吧！”
厉北辰摇摇头，语气坚决：“我是机长，这种事理应我来处理。”
见他说的坚决，祁照只好同意。
到休息间时，那名闹事的乘客已经被乘警制服了，刘雨昕正给乘务长叶然擦碘伏。
厉北辰走过去：“叶然，伤的重吗？”
叶然摇摇头：“还好，就是这个人差点引起恐慌。”
叶然说起这名乘客，脸上就全是鄙夷。
“怎么回事？”不同于蓝天下的秀气，此时的厉北辰攻气十足。
“他一直对周围的乘客进行骚扰，被他旁边的乘客投诉了几次，屡教不改。”叶然开始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原来，自打这名乘客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对着周围的乘客和空姐品头论足。
坐好后，他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他一开始就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她，过了几分钟后，见小姑娘没有说他，便开始动嘴，最后动手。
小姑娘骂了他几次没用后，就告诉了乘务员。
刘雨昕便开始跟这个男人进行交涉，然而也是没有一点作用。
更甚至开始对刘雨昕动手动脚，而且这次动手比对那个小姑娘还严重。
叶然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她想给男人调座位，让他单独一个位置，但是他不愿意。
最后拉扯之下，这人竟然甩了叶然一巴掌，还跟众人说。
“你们空姐不就是给人玩的吗？在这里装什么？”
这人嘴巴里的污言秽语让叶然忍无可忍，直接上报了机长和乘警，这才将他给制住。
空乘是她们的工作，不能因为片面的东西就开对她们进行性骚扰和言语攻击，这对后进来的空乘不公平。
厉北辰了解完情况后，又开始问和这个男人一个舱的乘客：“其他乘客安抚好了吗？”
叶然点点头：“大家都很理解。”
“那就好，这个人下了飞机直接送派出所，有愿意作证的乘客，可以的话让他们帮忙留下来。”
厉北辰有条不紊的吩咐完，才准备去驾驶舱。
然而这个男人似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姿态，竟然开始对厉北辰指指点点。
“哟！四道杠，机长啊，你个毛头小子当什么机长呀，长的这么帅，应该和女人一样好玩，跟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厉北辰简直忍无可忍，可他又不能动手：“你最好消停点，这里有监控，如果不想多住几天监狱，就给我老老实实地。”
飞机上人员复杂，难免会出现一两个渣男，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时间一点点过去后，那点刚开始遇到的不爽也慢慢散了下去，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
回到驾驶室，祁照问：“什么情况？”
厉北辰将事情跟他说了：“就遇到个变态，已经制住了，也有几名乘客愿意作证，至少能关他三个月。”
要是能打人，厉北辰其实更想打他几拳，毕竟拳头才是最能让人长记性的东西。
祁照点点头：“那就好，飞机上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注意让空乘们保护好自己。”
随后，两人继续飞行。
很快，飞机在地面降落，厉北辰瞬间开始联系愿意作证的乘客出来，警察早已等在外面，只要将这人送出来，就能直接将他带走。
厉北辰交代好乘务员后，直接让空警带着那那女人下了飞机。
地面警察看到戴着手铐的人，径直走了过去：“这人在飞机上寻衅滋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因为知道了飞机上的事情，将犯事的人送走后，季晓棠也过来了。
她看着厉北辰，脸上还隐隐带着点担忧：“你没事吧？”
厉北辰握着飞行箱的手一顿：“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叶然被甩了一巴掌。”
见此，季晓棠忽的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她还在工作时间，听到祁照说了工作上的事，就立刻赶过来了，现在亲眼看到厉北辰，她心中的那颗石头就落了地。
本就是抽时间出来的，现在她必须得回到工作岗位。
厉北辰站在一旁，看着行色匆匆的季晓棠，忽然想到她喝醉后的那天晚上，嘴角不禁往上弯了弯。
回到家。
厉北辰的手机上来了一道通知，他打开一看，是之前评论的那条帖子，博主给他回复了。
[那男人毫不知情。]
厉北辰看到回复时，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为博主的朋友有些难过。
爱了那个姑娘那么久，对方居然毫不知情。
就像他自己一样，与李婉莹地下恋五年，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竟然谁都不知道。
这时，厉北辰的微信来了视频电话，是之前在蓝天机场的同事。
厉北辰离开时只删了顾宇珩和李婉莹，其他的同事都留在了微信里。
但时间过了这么久，大家都不曾联系过，也不知他打来电话做什么。
厉北辰想了想，直接摁下了接听键：“菲菲，什么事？”
张凯朝厉北辰挥了挥手：“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可真是薄情。”
厉北辰揉了揉眉心，没心情跟他贫嘴：“到底什么事？”
张凯平常没事是不会联系他的，厉北辰对此格外明了。
“哎呀算了算了，你真是的，我想告诉你李婉莹的事情。”
他和厉北辰以前关系不错，现在知道了李婉莹的事情自然想早点跟好兄弟一起分享。
“她的事以后你不要跟我说了，我都已经离开蓝天机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几天才和李婉莹见过面，她能有什么新鲜事？
张凯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分享欲爆棚：“这件事你绝对想知道。”
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李婉莹要和顾宇珩结婚了。”
“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厉北辰为此毫不惊讶，毕竟当初她与顾宇珩的事情，所有机场的人都知道，而他不过是她们感情中的绊脚石。
“你这也太淡定了。”张凯有些不满于厉北辰的反应：“你就……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结婚是他们的事情。”厉北辰这些天来早已将心情调整好了。
以前和李婉莹的过往，他也就当自己是被蚊子给叮了，以后他要向前看。
“可你们曾经是情侣，你那么爱李婉莹，现在听到她结婚，为什么会没反应？”张凯对此心有疑虑。
听到这，厉北辰朝他笑了笑：“张凯，你好像很想看到我吃瘪啊。”
“不过你说的很对，我们曾经是情侣，也是很爱李婉莹，但现在，我不爱了。”
爱意是会消磨，何况是他。
他长得帅气，又是蓝天航空最年轻的机长，他不该沉溺于儿女私情。
挂断电话，厉北辰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飘飘落雪。
这一刻，他竟然无比平静。
看吧，李婉莹说她爱的是自己，可她还是和顾宇珩结婚了。
虽然这都不关他的事了。
另一边。
李婉莹带着顾宇珩回去了，就开始着手结婚事宜。
然而当顾宇珩知道李婉莹不准备办婚礼后，却不愿意了：“我们这是结婚吗？结婚为什么不摆酒席？”
“摆什么酒席？我是真心嫁给你的吗？”李婉莹直接冷着脸开口。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后，李婉莹已经不想再与顾宇珩有过多交集。
然而，她知道自己早已唤不回厉北辰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和顾宇珩锁死在一起吧。
“婉莹，你不能这样，你以前跟我说过，只要我们结婚，你一定会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顾宇珩一如以往抓住李婉莹的手，软软的开口。
然而这次，却没有得到李婉莹的丝毫动容，她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你也说过那是以前。”
听到李婉莹的话，顾宇珩有一瞬间的心慌：“可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我之前出国也不是我愿意的。”
“不是你愿意的？”李婉莹的脸色突地变了：“你要是自己不愿意去国外，谁又能逼你去？顾宇珩，别把我当傻子。”
李婉莹看着他的脸，面上全是不屑，她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顾宇珩竟然这么会演，以前还真是看错他了。
“婉莹，没有，是我家人逼我去的，不然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你看我现在回来后，就第一时间找了你。”顾宇珩咬着唇，眼里全是惶恐。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李婉莹时很爱他的，就算他离开了，她也依旧不曾忘记过他。
可为什么就因为厉北辰离开后，一切都变了？
对，厉北辰，就是因为厉北辰，一切都是因为他。
李婉莹脸色冷的吓人：“你舍不得离开我？第一时间找了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国外钓不到比我有钱又对你好的女人吗？”
李婉莹的声音越压越低，直到透着阴森的冷意：“顾宇珩，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被认可的。”
“没有，不是这样的。”顾宇珩没想到李婉莹竟然这么清楚他在国外的事情，但他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就完了。
“我在国外也一直想着你，是她们一直在追我。”顾宇珩苍白着一张脸，说的可怜兮兮。
然而李婉莹却并不在意他的说辞：“你不必解释，我也不在乎你在国外发生了什么，我说了娶你就一定会娶你，但你要的婚礼我是不会给你的。”
他这种人，就不配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婉莹，不能这样的，我们以前那么好，那么好。”顾宇珩看着李婉莹的背影，心里似被人用刀一下一下的剜着肉。
“既然你想要婚礼，那咱们就别结婚了。”
原本李婉莹想着，新郎只要不是厉北辰，那么是谁都行。
但现在既然顾宇珩想要婚礼，那这场婚事，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她本来提出嫁给他也只是一时之意。
看着李婉莹离开的背影，顾宇珩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丢下李婉莹去国外的。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李婉莹离开后后，又去了一趟青山机场。
她看着在训练场跑步的厉北辰，直接叫住了他：“北辰。”
厉北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又会再次见到李婉莹：“你还来干什么？”
“我要结婚了。”李婉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她知道现在厉北辰并不想看到自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再看看厉北辰知道她要结婚后会有怎样的表现，她想知道厉北辰还爱不爱她。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厉北辰的眼中对她至始至终都只剩下了厌恶。
“你要结婚就结婚，跟我来说什么？我又不是民政局。”厉北辰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以前挺聪明一个人，怎么现在都弄不清东南西北了？
“好，我知道了。”这一刻，李婉莹好像矮了一些。
“那我就先走了。”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眶中已猩红一片。
“走走走，赶紧走，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还来这里晃悠什么？”祁照忽然走了过来，厉北辰可是季晓棠喜欢的人，季晓棠在塔里出不来，他可得帮人把厉北辰看紧了。
李婉莹攥着拳头：“你是什么人，我和北辰说话，轮得着你插嘴吗？”
她愿意对厉北辰低头，却不代表谁都能在她身上踩一脚。
“我是什么人？我是北辰的朋友，你又是什么人？”两人其实认识，但看李婉莹这个欠揍的模样，祁照还是不想让她痛快。
“祁照，当初在航空学院时，没人教你好好说话吗？”李婉莹面对祁照，整个人都散发着怒意。
“那当初在航空学院，就没人教你好好做人吗？李婉莹，现在已经不是在航空学院了，我可不怕你。”
当初在航空学院时，李婉莹曾经作为教官教过她。
那时的祁照是崇拜李婉莹的，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副机长，但自从知道了厉北辰和李婉莹之间的事情后，那点崇拜的滤镜就慢慢的破碎成了渣。
天空上依旧飘着雪，六角形的雪花慢慢坠落在李婉莹身上，化成了水。
她张了张口，看了眼厉北辰，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厉北辰开口：“雪越下越大了，你想训练就去室内吧！我走了。”
李婉莹来的快，走的也快。
祁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的松了口气，不得不说，李婉莹深情的样子真的容易迷惑人。
他很怕厉北辰因为李婉莹的变化而回头。
他呵呵朝厉北辰笑了声：“呵呵，她走了，我也走了，你早点回去。”
厉北辰摇了摇头，继续围着跑了三圈后才往家跑。
来到楼下，厉北辰跺了跺脚，脚鞋面上的积雪弄了下来，这才往楼上走。
也是他今天心血来潮，想着跑跑步，不然也不会看到李婉莹。
他今天才到训练场跑了几圈，就遇到了李婉莹，如果他不出来，知道这人来了后，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避着她。
想到这，厉北辰又将之前那条帖子给翻了出来，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后续。
没想到后面的更新已经更新了很长了。
但他越往下翻，他就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总感觉这事情似曾相识。
“我真的挺佩服我朋友的，她为了和男神单独吃火锅，竟然骗他邀请了全公司的人，然后临到走时，跟他说天冷了，同事们都愿意来。”
“最后和男神单独吃了顿火锅，更是装醉，让男神照顾她。”
“我就没见过这么心机的人……”
……
“只可惜，她胆子太小，现在都没能再多走进男神一点。”
下面的评论更是千奇百怪。
[博主，博主，你这朋友是不是长得很丑啊，所以才得不到男神的青睐？]
[就是，就是，这个博主就是你自己吧？是不是见得不人？]
……
然后那个博主好似见不得别人说他朋友丑，竟然直接开怼。
[我姐妹很好看的，就是有点内敛。]
下面又是一水儿的评论说博主就是那个朋友的。
厉北辰刷完评论后，就关掉了手机，不得不说，他觉得这个博主说的事情，很像季晓棠。
但他觉得，季晓棠不可能会喜欢自己，毕竟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交集。
然而第二天，厉北辰就打脸了。
季晓棠再知道李婉莹又来找厉北辰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在祁照声情并茂的演绎下，她第二天就买了一束红玫瑰等在了厉北辰的楼下。
然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北辰，你下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看到季晓棠的消息，厉北辰以为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穿好衣服就立马下了楼。
然后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手捧玫瑰花的季晓棠。
以前只是看到她穿着制服的样子，如今看到不一样的季晓棠，厉北辰的眼睛都被闪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厉北辰怔怔的看着站在楼下的季晓棠，有些懵头懵脑的。
“送给你。”季晓棠将玫瑰花送到了厉北辰面前：“北辰，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喜欢了你八年，想追你。”
“嗯？”厉北辰诧异的望向她：“你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季晓棠这是在做什么，喜欢了他八年？那就是在航空学院就喜欢他了？那她之前怎么一直没说？
似看出厉北辰的疑惑，季晓棠直接开口：“你以前喜欢李婉莹，我不好打扰你，现在你们分开了，我希望我能走进你剩下的生活。”
“这……你……我……”厉北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八年时间，那和他喜欢李婉莹的时间差不多：“你怎么不早说？”
世上难得长情人，厉北辰自己是，他没想到季晓棠也是。
如果当初他先爱上的是季晓棠，那么他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不答应吗？”季晓棠慢慢垂下眼帘，说出的话也弱了下去。
她知道这样子忽然冲过来有些快，但她实在是不想等了，等待的时候太煎熬。
她怕，怕事情的发展又和之前一样。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很突然。”一通短信过后，就看到一捧玫瑰，谁都会觉得很突然地吧。
厉北辰觉得自己还是得再适应一会。
“那你答应吗？”季晓棠紧紧捏着手指，很是紧张。
对于季晓棠如此突然的问话，厉北辰直接宕机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辰，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一直等下去，已经等了八年了，我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我知道你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所以我愿意等，但下一个，能不能是我？”
季晓棠的眼睛柔情到了极致，眼尾上翘的样子好似直接翘到了厉北辰的心坎里。
“你这样，如果我不答应，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厉北辰在心里狠狠地揍了自己一巴掌。
当女人为你掉眼泪时，意味着她爱你到了极致。
和李婉莹在一起的五年时光中，她就不曾为他掉过泪，也就是在他离开后，才看到她红眼眶。
听到厉北辰这么说，季晓棠忽然慌了：“北辰，我没有逼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说着，她就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她的声音却依旧飘到了厉北辰耳中。
“我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厉北辰看着季晓棠的背影，心头忽的一痛，他忽然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季晓棠：“我们在一起吧！我现在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但我愿意和你试试。”
他不是恋爱脑，在李婉莹那里受过伤后，他深知一颗真心何其难得。
他现在不爱季晓棠，但他会试着去爱她。
感受到身后的温热，季晓棠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她赌对了。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你已经答应了，以后就不能反悔。”
既然他答应了，以后她一定会紧紧地看着他，任何人都不能从她身边将他抢走。
那天，那条帖子又更新了。
“我朋友和男神在一起了，我问她：‘你就不担心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她说：‘不是心甘情愿的又如何，我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厉北辰看着这四个字，他知道，这发帖的人就是祁照，而主人公就是他和季晓棠。
他一遍遍从头看到了尾，眼泪也开始“啪嗒啪嗒”往下落。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暗恋八年，就从没跟他说过，也从没表露出来。
但得知他和李婉莹的事情后，就第一时间去给他撑场子，更是跟着他到了青山机场。
只为做他一人的空中管制员，她怎么这么爱？
他何德何能？被季晓棠这般深爱？
两人决定在一起后，季晓棠直接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我和北辰在一起了，大家晚上八点来楚味轩888包间。]
消息一发出去，群里顿时炸了。
[天，晓棠你这速度够快啊！]
[谢谢老板，一定去！]
尤其是祁照，在群里最为热烈。
[晓棠，你要给我单独包个大红包，我可是你们的月老。]
然而季晓棠这次没有给他甩脸子，直接给在群里说了句。
[一定！]
厉北辰看着群里热闹的人：“没必要这样吧！我们只是事实而已。”
然而季晓棠随即瘪了嘴：“你是还想和我分手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可能在一起后，你就会发现我并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样子，你会后悔。”
厉北辰赶紧解释，他现在最受不了季晓棠的反问，她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厉北辰就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不会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季晓棠红着眼睛，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转音。
厉北辰喟叹一声，轻轻拉住她的手：“我说了和你试试，就会和你试试，而且我是认真的。”
季晓棠静静地站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只是害怕。”
“那你害怕什么？你对自己没有信息吗？”厉北辰从没见过像季晓棠一样的人。
明明一张脸漂亮的充满了攻击性，但在他面前却像一只小兔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红了眼眶。
厉北辰以为她会说有，然而季晓棠却勾下了头。
在墙角边看着这一幕的单身狗祁照，直接捂住了眼睛，嘴里喃喃着：“没眼看，没眼看。”
以往在他面前俾睨天下的女人，竟然会有现在这样的一幕。
祁照为了不被灭口，直接甩了甩脑子，将这一幕直接从脑子里剔除了出去。
季晓棠承认自己用尽了手段，只为将这个男人留在身边。
但没关系，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八点，楚味轩包间内。
机组人员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都在祝福着厉北辰和季晓棠。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李婉莹。
“晓棠，你什么时候看上咱们厉机长的？不会是你们一起读书的时候就看上了吧？”叶然从季晓棠脸上移到厉北辰连上。
她也是航空学院的同学，现在看到两人在一起，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是，那时就一起喜欢了。”季晓棠回答的很干脆。
她不是李婉莹，她不会对自己的感情遮遮掩掩。
以前沉默着不说，是因为不想打扰厉北辰，不想让他不好做。
但现在厉北辰是自由身了，那么她就不会再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你可藏得够深的啊！”叶然砸舌，要知道当时厉北辰可是喜欢李婉莹的。
虽然那时候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但厉北辰却一直跟别人透露他对李婉莹的喜欢。
所以那时候季晓棠就是单相思了。
“别说了，叶然，那都是过去式了。”祁照说着，就直接打断了叶然接下去要说的话。
饭吃到一半，桌上有人叫了酒水。
有人拿着酒瓶就要给季晓棠倒酒，但厉北辰想到之前季晓棠喝醉之后的样子。
于是直接拦了下来：“她不能喝酒的，就免了吧！”
“姐夫，你这样就不好了吧？大家都喝，晓棠也该喝两杯的。”那人说着，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这时，季晓棠一只白皙的大手拦住了厉北辰：“没事，喝几口酒而已。”
“你不能喝的。”厉北辰皱着眉：“你那天喝了酒就很难受。”
然而季晓棠的眸子闪了闪，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那时是想让你心疼我一点，多陪我一会儿。”
听到季晓棠的话，厉北辰的表情一顿：“什么意思？”
季晓棠轻轻捏了捏厉北辰的手：“没什么，我能喝酒。”
说完，她又亲了亲厉北辰的侧脸：“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嫉妒了，不过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喝酒，那我以后就不喝了。”
季晓棠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将实情说出来，但以后总有喝酒的时候，她不想再撒谎了：“不好意思，北辰是怕我喝多了酒难受，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大家也不好再灌，纷纷罢休。
然而说实话的代价就是，厉北辰闹脾气了。
回去的路上，厉北辰坐在副驾驶，气压低的吓人。
季晓棠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她太心急了，她应该等感情稳定了再说实话的。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情，可现在她在厉北辰心底的重量实在是太低了，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草动。
车子缓缓在宿舍楼下停下。
季晓棠熄了火，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厉北辰：“北辰，对不起！那时候，我就是想看看喝醉后你对我是怎样的感觉。”
季晓棠说着，拿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然而，厉北辰却头也没回，就默默的看着车窗外。
季晓棠的心更紧张了：“北辰……”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季晓棠是一定不会说的。
就这样一直坐了很久，厉北辰还是像个假娃娃一样没有回头。
季晓棠焦急之下，直接取下身上的安全带，将厉北辰的头扭了过来。
然而刚转过来，她就懵了：“北辰，你哭了？”
看着他流泪，季晓棠的心疼的发颤：“北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为了照顾生病的我，从不下厨的她会熬夜看视频，只为亲手为我熬一碗营养粥。
「此她」“以前那是我太傻了，北辰，你别哭，我害怕，我以后一定不骗你好不好？你原谅我这一次。”
一次谎言需要九十九次谎言来圆，此后，季晓棠一定不会再骗他了。
“季晓棠，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撒谎了，你竟然还对我撒谎。”
厉北辰心里难受极了，他没想到季晓棠竟然也会骗他。
虽然那也不算骗，毕竟是祁照说的，但其中肯定也有他的手笔。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你放心。”季晓棠三指并拢：“以后我也不喝酒了。”
哄了许久，季晓棠才将厉北辰哄好。
以后她再也不会撒谎了，一次谎言已经够了，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人，可不能再让她给弄丢了。
将厉北辰送回宿舍后，季晓棠给李婉莹发去了短信。
[李婉莹，以后，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抢走北辰。]
李婉莹收到这条短信时，她刚好从张凯那里得知厉北辰和季晓棠在一起的消息。
厉北辰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如果不是季晓棠对他很好，他一定不会接受她的。
这次，李婉莹错过了他。
以后，她将会在厉北辰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他。
于是她只是回了个“恭喜”过去。
季晓棠一直以来都做的比她好，厉北辰跟着她，一定会幸福的。
她嫉妒，但也祝福，是她自己将厉北辰弄丢了，她不能再自私的希望厉北辰孤独一人。
此生，不复相见！望他翱翔蓝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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